「報告侍衛長,沒發現異狀。」
「好,讓他們通過。」 身穿盔甲、被稱呼侍衛長的女子戴上附有面罩的頭盔後,騎上頭生倚角、雙目燃著藍火焰的戰馬,準備檢查下一通行此處的行旅隊伍。 「呼啊──!」妳甩開蓋在身上的斗篷,用力地呼吸新鮮空氣──只是帶有水果甜味。 幸好黑貓在妳的破舊斗篷上施下短暫的隱形魔法,讓妳躲過夜間盤查,讓貨車繼續行駛在回程上。 待貨車停下,妳們再次披上斗篷準備下車,貨車帳幕被人掀起。 「妳們下來吧。」人影逆光,看不清模樣,對著妳們口氣平緩地說。 貨車以「清潔殘留魔法物質」名義停在衛星城市裡的駐衛宿舍後門口,侍衛長讓妳們低調行動進入屋內,並將妳們安置在空房。 |
「怎會被妳發現?」妳摀著臉。
「面罩偵測到的。」侍衛長為妳斟上一杯熱茶,順帶也給了黑貓及史萊姆。 「我以為被養在深閨的妳撐不了多久,想不到可以獨立來到這裡,還能帶著兩個小寵物。」 「不是寵物,而且她要對我負責。」「就是這樣喵。」妳的,旅伴,義正嚴詞地糾正。侍衛長理解什麼似的點了點頭。 「我還有很多事想問妳,我先去幫妳準備洗澡水。」侍衛長又補充:「這一層都我們的人,妳可以放心。」隨後帶上房門。 |
這裡擺放各式基礎學識的書,比如《魔物圖鑑》中,對史萊姆的說明淺薄,紀載妳已經看過的內容,像是:「……會擷取不同物種的記憶,藉此仿冒異物種外型。」而關於黑貓的介紹卻無法在這裡尋得。
還有尤里康的建城史,如同教科書般寫著:「……城市的市徽是百合花……幾個世代後,主掌政權的家族成員在思想上有異岐而分支兩派,以不同顏色的百合花為各自家徽……」 隨意檢查完這個房間,妳將身上攜帶的物品攤在桌面上,看到魔法石和蛋,仍不明白作用。 |
走廊門被敲響兩聲,侍衛長入室,領妳走到大眾浴池門口。「我在門外看守著。」侍衛長遞給妳一套乾淨的衣服,「有什麼問題儘管說吧。」
這時的侍衛長是卸下盔甲,穿著可以防小型火彈的複合式棉襯衣,綁起隨興的馬尾,鬢髮稍稍遮掩妳沒見過的淺刀疤。不過她依舊是妳認識的模樣,白淨、眸目惑人,卻只專注在自己身上,且遵循傳統老派的騎士誓禮。 妳踏入浴室,她拿張板凳坐下,開始磨拋劍刃、擦拭盾牌,藉此打發時間。 |
氤氳水霧,蒸騰而上。
連日來的疲憊,都在入池後漸消散去。很久沒有讓妳徹底寬舒的時刻,妳暫且放下不論生心理的反射警戒心,決定沉浸在因熱氣而停滯思考的無我狀態。 妳看著蒸氣向上飄盪,又在天花板凝結水珠,最後滴落回池水裡。妳不斷地整序紊亂的思緒,還有回憶。 那是一段不自在的日子。妳已聽聞傳言,卻沒想過實際上卻比妳想得更具壓迫感。 負責教導妳們武術的教官奉命要去討伐鄰近的蠻族,便告知妳們的課程會由他的下屬代理。那時侍衛長的軍階沒比現在來得高,但已經是一個部隊的隊長,不過更聲名遠播的是關於她的美貌。 妳們穿整好繡有白百合圖樣的防備背心、手持練習用的鈍劍、在練武廳堂裡靜待代理教師的到來。等待的時間裡,不斷有僕從或衛兵等人藉故繞步在廳房周圍,有些人更過分、索性就趴在窗口等著看好戲,不管他想看的是侍衛長還是妳們的練習。逼近開課時間,竊語聲從外廊開始,跟著入門路線傳引,在準點時,靴跟扣地聲及驚呼聲同時響於廳堂口。 與教官不同的練習方式,侍衛長更重於準確的劍勢架式。正如精練的外在,她挽著髮髻、正統公部門標誌的酒紅底橘色百合繡邊防衛背心、下著修身馬褲和陳年磨耗的長筒軍靴。如果妳是外圍的觀眾,妳自然很樂意只將視線放在侍衛長上;但現在妳在眾人睽目下與她進行著反於過往的練習,妳們的練武像是陪襯侍衛長的餘興節目。 妳的水準和氣勢於她的自在下顯得窘迫,更讓侍衛長嚴厲專注妳的學習狀態。她抿著唇笑妳想得到關愛的手段太拙劣了,妳直喊:「才不是這樣!」 不是的…… 不是的…… 我想聽妳親口說這非妳所願。 一顆水珠滴落浴池內,原本蔓延的迴響迅速收攏,妳覺得該起身了。 經過沉澱後,心緒變得層次條理。 妳套上侍衛長幫妳準備的乾淨衣服,很明顯地這是她的衣服。她比妳高出不只一個頭,妳穿著侍衛長的衣服就像裹了一件睡袍,讓妳走出浴池得不時提著褲管。侍衛長見狀,便上前幫妳捲袖子,「怎麼這麼瘦,都沒吃飯嗎?」她拉著妳一支手臂問。 「有……有啦。我有買果醬加減吃。」 「我突然懷疑妳是不是頭撞到還是怎麼了,為什麼要買高單價的奢侈品當逃難存糧?」 「我……這個嘛……」 「還是先回房間吧,我去幫妳找有沒有什麼可以吃的。」 妳跟在侍衛長後頭走著,在對向碰到她的部下,「侍衛長……好……」那個部下越過侍衛長歪頭看到了妳, 「那女孩是誰啊?」 「認識的小妹妹,來投靠個幾天。」侍衛長不猶豫的應對,讓妳驚愕於她點到為止的資訊保留。 「喔……那晚安囉。」 妳回到房間,看到黑貓跟史萊姆正在閱讀──大量不同題材和配對的同人誌,其中有妳在追的作者的最新作品,妳隨意拿起幾本來看,有些居然是侍衛長跟別人配對的本子……也是呢,畢竟在妳的城市,風雲人物很容易拿來作為創作題材,妳有聽聞侍衛長和她的副官走得近,或是哪個有潛力的新進菜鳥是為了她加入侍衛隊……難怪剛才別過那位部下後,即使不回頭還可感受到芒刺在背。隨後妳又抽出一本,題材是骨科百合,這是一系列的連載式同人誌,還沒完結的樣子。 在看了幾本同人誌後,侍衛長入內端來了一碗牛奶麥片粥給妳,還有兩碗南瓜泥分別給黑貓跟史萊姆。 「這房間的書,妳都看過了?」「很多都看完了。」「那妳知道……」「我知道,那只是創作,再說妳別置身事外,妳也被拿來當主題。」妳怔了,「外面不認識妳的人不會聯想到,但我認識妳啊。」妳從侍衛長表情讀到一絲難得的淺笑。 彼時妳見過侍衛長嚴厲的一面,此刻又見到侍衛長另一個面貌。 妳們從小時候常相伴左右,但其實她是不是也有很多妳伸手永遠觸不及的面向? |